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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序幕）
滔滔甌江水，奔流到海不復回。
黃昏，溫市老城區一座老宅，門裏門外堆放着亂七八糟一些格格不入的現代豪華家具，一群男男女女的中年人，圍着一位六七十歲的老年婦女在喋喋不休：
「阿姨，德勝不能這樣，光還高利貸的錢，不還我的錢。」
「阿姨，我的錢有些還是借來的，有利息的，你讓我自己怎麼還啊。」
「偷偷把房子賣了，這錢哪兒去了？」
「跑路？跑路就完事了？老娘不要了？兒子不要了？」
「我的廠子就那麼點流動資金，一下子抽光了，你不能眼看着我廠子倒閉啊。」
「只說借一兩個月，這都一年多了，我真的快要死了！」
「我就不信德勝夫婦倆沒給你們留錢，拿出來。」
「對，拿出來，還有這些家具，在這老宅也沒用，也能賣些錢。」
屋子裏，一位少年坐在舊八仙桌旁，面前攤開着作業本，兩眼無神對着前面的虛空，一個字也沒寫。
門廊，老年婦女一臉無助：「他大姨，他舅媽，他叔，你們的困難我理解，德勝他確實留了點錢，是給小光做學費的，但對你們來說只是唄水車薪，你們就給小光留着吧行不行？」
一滿臉橫肉的男人說道：「不行，我現在也是借錢過日子，利息不少呢，你把這錢給我吧。」
另一人說道：「我借了100萬高利貸，還不出來是要人命的，這錢先給我。」
「給我。」
「給我。」
大家正爭得面紅耳赤，人群後面，少年從屋裏走出來，看了一眼被人群圍着的奶奶，向院子外走去，有幾個債主看了他一眼，也不理他，轉回頭加入爭錢的行列。
華燈初上，下班的人們急匆匆往家趕，少年孤獨地穿過人流，漫無目的地往前溜達。
東甌大橋，少年慢慢地沿着行人路來到了橋中間，趴在欄杆上，他覺得人生已經絕望，一個多億的債務，對他來說那是天文數字，吳子光眼神空洞望着滔滔歐江水，幾次想一躍而下，一了百了，但又想起奶奶那孤苦的面容，猶豫不決。
殘疾女孩何怡靜不知從哪裏知道的信息，拄着拐杖跌跌撞撞跑上橋面，一把摟住他：「子光，子光，不要想不開……」吳子光抱住何怡靜，努力壓抑着不讓自己痛哭出聲，身子一抽一抽的，何怡靜安慰吳子光：「子光別怕，姐在呢，姐來養你，姐供你上學……」
（兩年半後）
（第一學期）
人形機械人足球大賽，分為黑白兩隊，各有四名隊員，足球在它們的腳下滾來滾去，機械人笨拙地移動，場地邊上，大人小孩或站或坐圍觀，孩子們都在為自己的球隊鼓勁，場地兩頭，各有四名高中生模樣的年輕人拿着遙控器在遙控各自的機械人。
機械人時不時倒地，有一個倒地爬不起來，工作人員過去將它扶起來。
屏幕前的周瑩瑩哈哈大笑，笑得眼淚都出來了。
周瑩瑩身旁站着兩個一模一樣的仿真人形機械人，與成人同高，也在盯着屏幕看。
周瑩瑩：「大胖，小胖。」
兩個機械人同時回答：「收到，姐姐，請指示。」
周瑩瑩：「你們兩個會踢足球嗎？」
大胖、小胖搜索了一秒鐘，回答道：「程序里沒搜到，姐姐。」
周瑩瑩：「行，等我學成歸來，教你們踢足球。」
溫市火車站，人潮湧動，其中有不少是家長陪着去上學的孩子的。
背着巨大行李包的吳子光與何怡靜在門口告別：「靜姐，這門口有台階，你就別上來了，回去吧。」
二十出頭，長相秀氣文靜的何怡靜停在台階下（我們只能看到她的近景）：「好，那我就送到這兒了，你自己照顧自己。」
「你也照顧好自己，有什麼重活叫隔壁店鋪的南叔幫忙，我跟他打過招呼了。」
「姐我沒事，你安心上學去吧，沒錢了跟姐說。」
「那我進去了？」
何怡靜抬抬下巴，示意吳子光進去。
吳子光揮揮手，進了候車室。
何怡靜也轉身離去。
火車站售票口，吳子光把火車票遞給售票員：「麻煩退一下票。」
售票員拿過火車票看了一眼：「你這是學生票啊，退了就不好買回來了，這幾天票緊張。」
「啊，我搭朋友的車，所以用不着了，退了吧。」
「好。」售票員操作退票，一會兒，退回來一張百元大鈔，另加幾張小票。
吳子光把錢收入錢包，錢包鼓鼓的足有五六千。
南站物流園，吳子光大包小包的下了公共汽車，進了物流園大門。
物流園內，車流不息，吳子光一路問：「師傅，請問您這車去省城嗎？能搭我嗎？」
得到的都是搖頭。
吳子光繼續往裏走，看見一輛省城牌照的大貨車正在裝貨，裝的是辦公家具。
吳子光問裝貨工人：「師傅，這輛車發省城嗎？」
「是的。」
吳子光左看右看。
正在搭手一起搬運貨物的司機問吳子光：「小伙子，你看什麼？」
吳子光：「噢，我看你們的家具裝得不太科學，裝完一種再裝另一種，而且師傅們怕磕碰或擠壓留了很多空隙，浪費很多空間。」
「哦——你有辦法？」司機饒有興趣驚訝道。
「其實完全可以大小搭配，家具之間相互支撐、相互借力，我可以試試。」吳子光放下大行李包，爬到了車廂里，開始倒騰。
吳子光指揮工人先搬哪件後搬哪件，大家繼續搬運，由吳子光在上面碼放。
預定數量的家具裝完了，空間還剩一米多。
工人：「賈師傅，預定的都裝完了，還裝嗎？」
「裝，繼續裝，把下一車的往前提。」
工人們又繼續搬運。
「行啊，小伙子，是個人才，怎麼感謝你？」賈師傅拍拍吳子光肩膀。
「能捎我到省城嗎？」
「這毫無問題，路上我正好還缺個聊天的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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