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那就多睡會兒，我再給你上一次藥。」顧時川拍拍她的背，溫聲說道。
「就那麼點兒青淤，擦過藥就行了。」鄭斯南扯着被子坐起來，看着顧時川說道：「以前我和多多做苦力的時候，肩膀、胳膊手全是傷，洗乾淨後過兩天就沒事了，頂多塗點紅藥水，沒那麼嬌貴的。」
「以前是以前，現在是現在。」顧時川拉了睡衣披上後，邊下床邊說：「以前你年輕，經得起折騰，現在不行了。」
「再說，以前沒時間也沒條件嬌貴，現在有時間也有條件嬌貴了，就寶貝一下自己，那不是應該的嗎。」
「我說顧時川，我不到三十，怎麼在你嘴裏說出來就像是老人一樣了？」鄭斯南不悅地說道。
「那你說三十是不是比十八老？」顧時川去客廳拿了紅花油回來後，示意她躺下。
「是比十八大，不是老。」鄭斯南哼哼着趴下後，不滿地說道：「我懷疑你和那些外國佬打交道得久了，中國話都說不利索了。」
「我怎麼不知道你這麼在乎老不老這個問題的？」顧時川輕笑着說道。
「當然在乎，多少事還沒做呢，不能就老了。」
鄭斯南輕揚眉梢，微眯着眼睛說道：
「顧時川，早段時間我和多多分析了一下，入世談判雖然還沒有結果，但你看已經談了這麼多年了，每年都有新進展。這且不說，就說一直持續往前推進、不達目的不停止的態度，就肯
定會有個好結果。」
「今年之前，就算有回歸的聯合聲明，但那個國際資本都持觀望態度。你看7.1才過去多久，簽了合同的開始加快來華的進度、觀望的馬上開始規劃在華市場。接着還有99macao回歸，那時候還會有個國際資本進入的高峰期。」
「歐美想在我們國家做生意，那必然攔不住我們把東西賣到他們國家去，外貿互通就是必然的，依我這個不懂zz的外行來看，這兩件事能推動入世談判。」
「你想啊，hk和macao的回歸都能撬動這麼多國際資本，入世能帶來多少國際資本、國際企業，簡直不敢想像啊。」
「雖然跨國企業很可能會和波卡一樣，會考慮在中國建立直營公司、找代工廠或者投資建廠房，但全球的企業呀，那可有多大的量啊。就算只有三成企業找代理商，依我個人的實力也是做不完的。」
「所以我必須抓緊時間積累資本，包括市場佔有率的資本和金錢資本，否則到時候有機會也抓不住。」
「而且國際品牌的代理市場大起來後，我這種白手起家的小企業就不夠看了。大資本橫掃下來，我們難有活路。所以機會和風險都追着趕着，我想想就覺得焦慮。」
「顧時川，我說了也許你不高興，在如此大環境下，我感謝波卡安排的這個皇親國戚，讓你下定決心全心來幫我。」
「不是我妄自菲薄，
在企業越來越大之後，我常有力不從心的感覺。」
鄭斯南說完的時候，顧時川剛好處理完她身上所有的青淤。他洗了手過來遞了瓶水給她：「我沒有不高興。我對波卡的感謝，就像你曾經對外企的印象，是有光環的，身為波卡的員工，我是驕傲的。」
「要不要坐起來。」顧時川接過鄭斯南喝過水的瓶子後問道。
「廢話。」鄭斯南說着，拉好浴巾就坐了起來，顧時川有心扶好，卻無處使力，只是一臉無奈的笑，看着她繼續說道：
「皇親國戚這種事，我以前聽到的版本是站隊、是親信，所以尚可接受，這次我是真的失望了。或許是期待太高、所以失望就很重。」
「別說高不高興的事，我找工作雖然不難，但要短時間找到職級收入都差不多的工作還真不容易。我來你這邊如果真有價值，那我也不必再尋他處。如果沒有價值，就當你花錢給我緩衝了，我感謝你。」
鄭斯南見他態度明確，心裏高興，利落地回答他說道：「所以我們是相互需要，你從現在開始就要多多用心。」
「你的事情，我什麼時候沒有用心？」顧時川斜眸看着她。
「算我用詞不當，應該是全力投入。」鄭斯南不糾結他的摳字眼。
顧時川只是笑，看着她說道：「我全力投入沒問題，鄭總今天能不能乖一點在家裏休息？」
「我為什麼要休息？」鄭斯南一臉莫名地看
着他：「連醫院都不用去的小問題還休息，我怕多多笑我是不是重新投胎了，這麼嬌貴。」
「你們真是」顧時川只覺得無語。
「你幫我協助多多盯着媒體，我去櫃枱催進度去。」鄭斯南抓着浴巾起身，邊往浴室走邊說道：「我洗澡換衣服，你要不要先和多多約一下？」
「我給她打電話。」顧時川無奈地嘆氣。
.
南國里商戶打砸新民樂園、威脅攤主的新聞是在兩天後見報的。新聞見報後的第二天，顧時川就給環宇公司的老員工開了個小範圍的知情說明會，說他提前來江城是因為環宇的店鋪擴張，但這種小的好消息、抵不上營商環境這種大的壞消息，所以公司新調來的銷售總決定撤銷江城的代理，只在北上廣深做直營。
「我認為新來的銷總並不了解江城市場，總部的決策有誤。但crisp來的時候發生火災；鄭總新裝鋪子發策打砸，這對於不在現場、決策又很謹慎重的國際公司來說，都是大事，所以對他們的決策我不認同，但理解。」
顧時川不說解約，只說取消代理，而影響因素是營商環境，而非環宇有什麼問題，這是環宇自己努力也不能改變的現實。
「原來這麼大的國際企業，做決策也只看表面呀。」有員工覺得很沮喪。
「看來拍腦袋做決策，是所有公司的通病，所謂科學管理，不過是對職業經理人的馴化而
已。」也有的員工看得更深遠一些。
顧時川很感慨環宇這麼個小企業，這些員工的見識卻不輸國際大公司。所以他想，鄭斯南的擔心不無道理，當資本進入國際品牌代理這個賽道的時候，環宇的員工會是他們的目標。
ps：1987年4月13日, 中葡兩國總理分別代表本國政府在《中葡關於澳門問題的聯合聲明》上簽字, 聯合聲明及其附件於簽字之日起生效, 澳門由此開始了回歸祖國的過渡期。所以在1997的時候，大家是知道1999回歸的事情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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